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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回忆

黄梅时节,恰是一年之中最为酷热难捱的一段日子。日落时分,我早早用过晚餐后便在小区周围溜达了一圈,回到家中后却难抵暑热,气喘如牛。看着客厅中,立式空调数字屏上显示着“23度,强风”字样,身上却依旧汗出如浆,浸湿了身上的T恤。

“这鬼天气,热煞人喽!”我站在空调前,感受着迎面出来的强劲冷风,不免感叹道。

一旁的母亲却似乎并没有被暑气所侵扰,看着我微笑着说道:“心静自然凉。你小时候没有空调,只有电扇,这日子不也过来了吗?小时候,也没见你这么一直喊热啊!”

我一听,心想,还真是如此。小时候住在乡下的老宅里,没有空调,只有老式吊扇;没有冰激凌和各种冷饮,只有空空如也的老式单门冰箱;更没钱去什么度假胜地避暑消夏,但似乎印象里自己也并不觉得有像现在这么热。到底是那时候的气候确实没现在这么炎热,还是我小时候醉心于玩闹而忘记了酷热这回事儿?

回忆中的夏天,似乎就是从那五毛钱一根的水果味儿棒冰开始的。虽然父母结婚时家中就置办了一台老式的单门冰箱作为母亲的嫁妆,但九十年代初的时候市场上根本没多少冷饮可供采买,所以这台冰箱大多时候都只用来存放隔夜的剩饭剩菜。难得才会在暑期的时候放进去几只从镇上供销合作社冷库里购买回来的棒冰。

除了每年夏天去镇上,在爷爷工作的供销合作社可以买到五毛钱一支的水果味棒冰,杀杀肚里的馋虫之外,更多的时候,在乡下想吃到棒冰等冷饮,就得指望走街串巷卖棒冰的小贩了。

这类小贩往往头戴大草帽,身穿白汗衫,骑着凤凰牌、永久牌这样的“二八大杠”老式自行车,车后座上绑着一个包裹着棉毯子的泡沫保温箱。小贩一进村子就按动车把上的车铃,伴随着“叮铃铃……叮铃铃……”清脆的铃声,再悠长高亢地喊上一句:“啊要买棒冰!”“棒~冰~”两个字故意拖长了声调,似乎有种神奇的穿透魔力,一时间就能把村庄各处的小朋友聚拢过来。闻声而至的小朋友们争先恐后地举着捏着纸币的小手,呼啦啦聚拢上来,在泡沫保温箱里翻找着自己心仪的那款棒冰。最廉价的是两毛钱一根的盐水棒冰、品种最多的是用色素和糖精勾兑的花花绿绿的水果棒冰、最实惠的则是五毛钱一根的一半是红豆一半是冰棍的赤豆棒冰、小朋友们最喜欢的是五毛钱一根的奶油棒冰、如果哪个“土豪”小朋友能出得起一块钱,则能买到泡沫保温箱里最“奢侈”的雪人雪糕。这种由巧克力和奶油混合制成的冷饮,绝对是我童年回忆中冷饮界的王者。买得起雪人雪糕的小朋友总能收获一大批艳羡的目光,吃着雪人雪糕的小小身板似乎也在周围小朋友的心目中一下子变得高大了起来。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不知空调为何物,不管男女老少,大伙儿公认最佳的避暑胜地就是门前屋后各家自有的大片竹林。每到晚饭时分,各家各户就把家中的长条几(一种长方形的木质家具,比茶几略大)搬到竹林里,将烧得香喷喷的各类饭食摆放在长条几上,一家子围拢在一起,大人孩子端着饭碗或蹲或站,就着竹林里吹来的天然凉风,吃得“呼啦呼啦”似风卷残云。

日落之后,收拾掉碗筷,再盛上一桶井水,用半个葫芦制成的瓢往长条几上撒上一层水,凉风吹来,暑气尽消,竹林一下子从食堂变成了男女老少的游乐场。父亲和几个同村的叔伯聚在一起在长条几上打着纸牌;母亲和同村的几个伯母婶婶则聚拢在一起一边打着毛衣一边轻声谈论着家长里短;爷爷和同族的几个长辈则围坐在另一张长条机旁,一边喝着大麦茶一边点评着从报纸和广播里看来听来的国内国际时事。那个时候没有商场超市可供你逛、没有大片不断的电影院、更没有麻将馆棋牌室,孩子们也无需上什么暑假补习班、艺术特长班,大家空闲下来唯一的消遣方式就是聚在一起吹牛皮侃大山,包括我在内的小朋友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无拘无束的玩耍。

我和小伙伴们可玩的项目就太多啦,玩泥巴、捉迷藏、丢石子、捉知了、拍洋画儿等等,没有彩色电视、没有电脑、更没有智能手机的年代,简简单单的游戏却能带给我大大的欢乐。

虫鸣蛙叫,玩累了,就在家中的大木制浴桶中冲个澡,洗去汗水,再往身上抹点痱子粉,父母早已在竹林中的长条几上支起蚊帐,倒头就能睡下。即使被蚊虫叮了,也只需在被叮咬处抹上一点花露水清凉油,伴随着那清清凉凉的感觉和淡淡的花香味儿,透心的舒服。我倒头睡着后,妈妈会继续轻摇手中的大蒲扇为我扇风驱蚊子。妈妈用蒲扇扇出的风不似空调风那般冰冷,不似电扇风那般粗狂,有一种独特的温柔。

回忆中的夏天,记得的事儿已不太多,记忆深处,只有这几个片段令我久久难忘:一个是棒冰小贩那如同百宝箱一般的泡沫保温箱,令一个则是一觉醒来,坐在我身旁的母亲脑袋一点一点正在打着瞌睡,但手中的蒲扇却任然在不停地轻摇着,就像她对我的爱一样,永不停歇永不消散。(徐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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